团是什么。
可他却笑了。
……
容长安病倒了。
白明轩第二天清晨进屋叫他吃早膳的时候,发现他发了高热,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。只是手里始终握着一个荷包。
容长安昏迷了四日,直到阿九烧头七那日,他像是有预感一般,终于睁开了眼。
一开口就问白明轩今天是什么日子了。
白明轩支支吾吾地说今天是阿九的头七。容长安踉跄着下床立刻去买了纸钱,寻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上。
他亲手立了一座衣冠冢,墓碑上书:容长安之妻,阿九墓。
随后他就坐在她的坟前。
想起了最初捡到她的时候,她迫不及待地汲取水源的模样。就像李婶家里新买的那头小猪仔。
他一时不忍,将“他”带回了家。
没想到,给自己捡了个媳妇儿。
天边破晓,第一缕霞光冲破云层,带着万丈光芒。太阳渐渐升起。
曾几何时,他还问她,会不会一直陪她看日出。
容长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站了起来。
“走吗?”白明轩跟着“蹭”地站起来,他一直坐在不远处陪着他。想说什么,又说不出口。直到现在。
“明轩,我感觉,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。”
“长安……”
“走吧。”
……
全都是血。
殷九尧一步,一步地向前移动。每走一步,脚下都是粘腻的血泥,鲜血染红了土地,染红了青草花木。最终在忘忧谷那条活泉处汇聚,欢快地流淌,猩红得刺目。
夜空中明月高挂,今夜的月光格外清透,如白色珠光般莹莹散发光华。照得遍地的尸体清晰无比。
殷九尧一脸震惊地向前走,血泥黏在鞋底,让她拔不动步。
“母亲!大哥!小寒!”她清澈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。
殷九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她只不过是偷跑出去吃了顿红烧肘子,怎么、怎么就这样了?
“母亲!”殷九尧颤抖着大喊。
她艰难地前行,猛地瞪大了眼睛。厨房的大师傅黎叔胖墩墩的尸体横亘在大石头上,他的左臂被砍断了,他还睁着眼睛,却没了呼吸。
殷九尧惊得捂住了嘴,浑身发抖。昨日她还和黎叔拌嘴,说他厨艺不精整日混吃等死,黎叔气得眼睛都红了。找了半天扫帚要揍她最后捡起了扫帚又舍不得了。
殷九尧走上前,颤抖着手蒙上了黎叔的眼睛。
她忍着惊惧去看那些尸体的脸,啰里啰嗦的管家王伯、母亲的贴身婢女香儿、整日训她不学无术的教习先生……
最后,殷九尧看到了母亲。
她脚步迟缓地走过去,天仙一样的女子,即使已经上了年纪,那张脸也倾国倾城。
“母亲!”她抖着声音开口,反复地呢喃。
只是这一次,再没有等来母亲温温柔柔的一声,“我的尧儿。”
更没有了那温暖香甜的怀抱。只有……满身的血迹和心口那一柄长剑。
“是谁?”殷九尧眼里的泪水喷涌而出。
忽然,一道低沉的男声闷哼声响起,殷九尧赶紧循声望去。
“大哥!”看见那张阳光熟悉的脸庞,她大喜过望。
“尧儿。”
“怎么回事?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殷九尧压抑着哭音问。
突然不远处有一道粗嘎的声音威严地响起,“那里有声音!快去看看!上头有令,不准留下任何活口!”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殷九尧怕得浑身哆嗦。
大哥将她推到石头后面,艰难地对她一笑,“别出来!尧儿听话!”
说完,他踉跄着爬起来,向着脚步声而去。
殷九尧捂着唇拼命地摇头。可她一向最听大哥的话了。
她躲了许久,久到人都走了,天都亮了。她终于跌跌撞撞地跑向大哥,大哥的身上多了几道剑孔。而头颅……竟被生生地砍了下来。
殷九尧抱着大哥残缺的尸体嚎啕大哭。
她哭得撕心裂肺,无忧谷中,她的哭声在上空萦绕,久久不散……
十岁的殷九尧忽然一夜之间长大了。
她一个人,用了半个月,将谷中所有人的尸体都埋了。
最后,当她看着面前的一百零五座墓碑的时候,表情比几十岁的大人更加凝重。
无忧谷中,一百零七人,除了她,这里……没有小弟。
殷九尧摊开手心,一块通体鎏金的铜令牌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。
这是她在收敛遗体的时候,在她的贴身小丫鬟的手中发现的。
令牌的正面,雕刻着腾于云间目露威严的双龙,反面,则刻着二字——圣旨。
她盯着令牌,忽然!令牌上的双龙活了过来,猛地向着她的脸扑来!
倏地,床榻上的殷九尧睁开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