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,一直犹犹豫豫也是怕听到不想听的。拖到今天,他算想明白了,有些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,躲不过去,迟早要面对。
就在卫煊成亲一个月之后,四月里,借着卫家兄弟生辰,唐怀瑾见上他心爱的姑娘,他借口请张嬷嬷去后厨拿茶水点心把人支开一会儿,说:“有些话我放在心里很久,总想说,每回到嘴边又咽下去了,今天过来之前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明明白白讲出来,得让你知道,成了我安心,不成也能死心,请你听听我心意。”
福妞预感到他要说什么,心里有点紧张,还是故作轻松笑道:“怎么突然这样严肃?”
唐怀瑾却没跟着笑,他挺认真的,讲了一段心路历程。总结下来就是小时候不懂,那时真是当玩伴的,长大一些之后心里朦朦胧胧有点想法,但他没自觉,并没有立刻意识到。真正闹明白心意是进国子监以后,不光走神的时候会想,夜里也梦到过,听同窗聊这些的时候他全中标,这会儿才确定了自个儿的想法,就在他确定之后,没来得及做什么做什么,福妞就变了。
“我觉得你是不是也闹明白自个儿心意,意识到要跟幼时玩伴保持距离,避免招来误会。想过尊重你的意思,不要做没脸没皮的事,可是真的要割舍太难。也有几次想豁出去问个明白,都要说出来又临阵退缩也有……比起你哥哥们我挺失败的,即便这样,还是想求你垂青。”
京城第一美男子就站在面前说这种话,哪怕本来不喜欢也扛不住,别说她喜欢极了。
“我真是傻。”
看她抬手扶额,唐怀瑾心一紧,问怎么了?
福妞双眼雾蒙蒙:“听她们说,男女要在一起,总得男方来求,他来求还不能直接应下,得刁难刁难,费好大力气娶到的才会珍惜,好姑娘没得随随便便就嫁了。”
想到这几年见一面难,见了面还总不能好好说话。她经常想往唐怀瑾跟前靠,又不敢。就很小心拿余光看着,福妞一直有在关注唐怀瑾的事,也私下问过二哥,只是别人不知道罢。
两人一个矜持着,一个顾虑许多不敢坦言,都藏着话能不生误会吗?
福妞是真委屈:“我以前虽然跟张嬷嬷学规矩,很多道理我不懂的,后来跟娘出去见了其他那些贵女,别人都很委婉矜持,但凡谁要是将情情爱爱挂嘴边是要遭人非议的,会说姑娘家没脸没皮不知羞。我不想任别人说我爹娘是乡下来的不知体统生个女儿也教不好,所以才想忍一忍嘛,我想着小唐哥哥定是中意我的,都给我画过鸳鸯,画过好多只,我只要忍一忍,等过两年嫁人了,我想说什么都好,想怎么同你亲近都行,旁人总不会再说什么,我等啊等就没等来……”
看她这样唐怀瑾手足无措,不知当怎么安慰,就只能认错。
“是我迟钝,我笨,我不好,你别哭。”
经验告诉我们,“你别哭”这个话是安慰人时最最最不能说的,你说了她保准忍不住。
果不其然,福妞就地抹起眼泪来,想到他误会那么多,就伤心得不得了。
要说起来,她小时候就挺爱哭,至少比两个哥哥加起来哭的都多,可那是小时候,后来长大一点人就跟甜枣儿一样,笑起来活似吃了蜜。上回哭得这么惨都是好多好多好多年前,看她这样,唐怀瑾吓坏了,又拿手帕想给她擦擦,还想把人抱过来哄哄,都没来得及,张嬷嬷过来了。
……
这天唐怀瑾是让卫彦赶出门去的,福妞看她大哥拖着人往外走,顶着哭红的兔子眼还想去救,就让大嫂二嫂不动声色拦住。
芳妤跟崔令仪一左一右护着,一个拿手帕替她擦脸,一个端甜汤给她润喉。
“他招小妹哭成这样,挨顿打也不过分,可不能心软。”
“咱们卫家的掌心宝能给他随便欺负?”
“由你大哥去吧,他总是知道分寸的,真要动手也不会打坏了那张脸。”
“到底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,真打坏了多可惜。”
都不用姜蜜这当娘的出面,两个嫂子就把福妞摆平了。至于说另一头,卫彦倒是没跟唐怀瑾动手,他说什么来着?“别仗着自己长得好,喜欢你的人多,就来作践我妹。”他让唐怀瑾以后有事没事都别来,卫家女儿不愁嫁,随便放句话出去赶明来提亲的能把门槛踏破,从里头还捡不出个好的?怎么就非得嫁唐家去?
唐怀瑾难得这么低声下气,他是什么脸面也顾不上了,不住认错。
卫彦也好奇,就问他到底咋回事?说了什么把福妞惹哭的?
是难以启齿,唐怀瑾还是讲了出来:“就是同雪溪妹妹说了几句心里话……”
“你说,什么话?”
“就是说心悦于她,想求个答复,好叫我能安心读书准备来年下场应试。”
卫彦:……
意思是表白之后他妹哭成了傻子?
说是感动也不像啊。
“你走吧,先回去,回去好生读书最近别来。”
“那大哥你替我安慰一下雪溪,是我不好,叫她别哭。我以前做得不对我会改,还有哪里她不喜欢都跟我说,我一定听,我都记着。”
“那是我妹我知道安排,你赶紧走,你烦死了。”
唐怀瑾又回头看了一眼才走的,回去路上既担心她哭不停,又忍不住有些甜津津的。唐怀瑾坐在马车里头还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真笨!
胡思乱想那么久,把坏的全想到了,怎么就没考虑到女儿家矜持害羞?
想到雪溪她等着自己有所动作,一等二等没有任何动静,她心里该多难受。
这么想着唐怀瑾又多打了自己一下。
他小心没下重手,想着这张脸还有用的,谁叫雪溪妹妹她喜欢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