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 “是营中之人?”
“不是,他说让你看到这个东西,你就知道他是谁了?”
说完,大牛掏出了一方绢帛,递给阎行,阎行听到不是营中自己一方的人,心中已是奇怪,但看到这方绢帛上的字,心中更是大震。
只见这素白色的绢帛上写了“长安”二字,字迹蚕头燕尾、对称均匀,写字之人的隶书书法颇有造诣。
这是赵鸿的字迹啊!
由不得阎行心中不震动,赵鸿自从陈仓一战战败之后,下落不明、渺无音讯,阎行原本以为他当时来不及撤退,已经战死在了战阵之中,可没想到,今日,竟然还在皇甫嵩的营中再次见到他的字迹。
“来人现在在哪里?”
“被我安置在别帐,司马,可是来人有诈?”
大牛看到阎行看了绢帛之后,神色激动,似乎有难言之隐,再加上来人一身黑袍,行事隐晦,他下意识以为,这其中必然有诈。
“无事,我这就去见他,你守在帐外,不得任何人前来打扰!”
“诺!”
说完,阎行已经开始抬腿,向别帐那边走去,邻近帐篷之时,他已经从帐中摇曳的烛光之中,看到了帐中安坐的一个身影。
阎行吸了一口冷气,这才掀开帷幕,移步踏入帐中。
来人听到声响,也将眼光移向帐门,两人目光一对视,阎行心中一颤,果然是他。
一袭黑袍之下,来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一张脸,但阎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就是自己的结义兄弟,赵鸿。
往昔眉清目秀,唇红齿白的赵鸿那副翩翩美君子的形象已经淡然逝去,虽然依旧目若朗星,但肤色变黑了一些,脸庞也显得更瘦削一点,更重要的是,他身上的气质也变得成熟和稳重,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还年少的赵鸿了。
赵鸿看到是阎行之后,淡淡一笑,起身说道:
“兄长,别来无恙!”
“贤弟,你这是?”
赵鸿能够理解阎行心中的惊异,他淡淡一笑,随即开口将自己在陈仓战败时,阎行派人通知他,让他撤退,但汉军的骑兵转眼却已经杀到,前后夹击之下,赵鸿的部曲死伤殆尽,与他同来的叔伯兄弟也多是战死,只有他,侥幸挨了一刀,但却只是受了轻伤而没有死,后来被汉军士卒打扫战场的时候,发现并俘虏了。
正好那个时候,皇甫嵩骑马从赵鸿的那一群俘虏群中经过,他看到赵鸿长相俊美,举止异于常人,心生惊讶,就驻马开始询问起来。
当皇甫嵩得知赵鸿是金城赵家的子嗣,而且竟然还是一个研读经书的士子之时,素来好士的皇甫嵩下令将这个俘虏先行带到他的侧帐之中。
后来交谈、接触多了,皇甫嵩发现赵鸿不仅长相俊美之外,而且才思敏捷,更写得一手好字,这让允文允武的皇甫嵩更是喜爱他这个人才,于是将他留在营中,辟他为帐下的记室书佐。
皇甫嵩虽然是将门出身,但同他叔父皇甫规一样,都是文武双修之人,本身也是研读经书之人,而且皇甫嵩爱好士人的名声也是人所周知,中平元年太平道起事的时候,就是他向灵帝进谏,解除天下党人的党锢的。
赵鸿能够在命悬一线之时,遇上了爱才的皇甫嵩,的确是他命中的造化啊。
听完赵鸿的故事之后,阎行也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逃脱过程遭遇董军兵马,为其所俘,并最后投靠董卓的故事说了一遍,两人听完各自遭遇相似的经历之后,再想起那段曲折的岁月之后,一时间都是唏嘘不已。
“贤弟既然已身为左将军帐下书佐,却不知道,此番深夜前来所为何事?”
“那兄长既是董营军吏,却不知道此番来我三辅营中,却是为了何事?”
“为兄此来,自然是护卫前来征召左将军入朝的谒者的。”
“只怕征召入朝是假,解除三辅兵权才是真的吧?”
两人如今各为其主,一旦谈起眼下之事,竟是变得针锋相对,隐隐敌对起来。
阎行不由苦笑了一下,朝廷征召皇甫嵩入京之心,稍有智商之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,自己确实是无需在赵鸿面前文过饰非了,他转开话题,对着赵鸿说道:
“你我兄弟多时未见,今夜索性就不谈公事,只叙私情了!”
“昔日兄弟之情,鸿一直谨记在心,不过今夜,终究还是要谈公事。”
“哦,为何?”
赵鸿不由展颜一笑,仿佛重现了昔日那番翩翩君子的姿态。
“弟此番深夜求见,正是为了襄助朝廷,征召左将军入朝而来!”
听到赵鸿的话,阎行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光芒,刚刚赵鸿出言与他针锋相对,如今又出言,要襄助朝廷。
这欲擒故纵之计,用的甚是娴熟啊。
看着气质变得沉稳,甚至透出一股老练的赵鸿,阎行不仅笑了一笑,岁月和磨难果然是最容易改变一个人的方法。
当年结义的三兄弟,又有哪一个是善茬。
想必赵鸿在几天前,就已经在使团人群中认出自己了,等到今夜才深夜前来,定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,想要待价而沽了。
自己若再是只顾及兄弟之情,那就真的是燕(阎)雀安知鸿鹄之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