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晨课结束后,我留傅女史一同吃了午饭。又和她在书房说了些闲话。
“师傅,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?”
傅女史喝了口茶水,意味深长地望向我,“女儿家的心事?”
“师傅,你又取笑我。”我一边装作嗔怪的样子,一边又向她撒起了娇,“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最近遇到感情上的问题。”
“哦?好朋友?”傅女史狐疑地看了我一眼。
“嗯嗯,是有个人喜欢她,但她和那个人又不可能在一起,你说她该怎样拒绝那个人,让那人彻底死心。”
“你那个好朋友喜欢那个人吗?”
“不可能在一起的,喜不喜欢还重要吗?”
“如果不喜欢,就直接了当地跟对方讲明白。如果喜欢,为何还要拒绝?”还真符合傅女史的性格。
“若是所有人都能像师傅这般豁达,这世上就没有烦恼之人了。”
如此这般闲话一番后,我送她出了栖梧宫。下午有另外的女史教我女红,想到这我就觉得一阵头痛,于针线上我真的是没有一点天赋。
不管了,先回丹阁睡个午觉再说。
穿过回廊便到了我的院子,这哪还是我的院子。整个大变样,昨天的桔梗全被搬光了,重新种上了绿油油的草皮和一堆木芙蓉。
错落有致,这样看起来真是个小花园了。
我不由得驻足观赏了一小会,正好碰上兰嬷嬷出来。
“兰娘,咱们这花园是怎么一回事啊?”
兰嬷嬷看起来很是高兴,“是摄政王派了人过来种的。”
昨日我只当是他的笑言,不想他真的种上了。
漓钺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,还真是他的风格。
下午的女红课当真无比的心酸泪目,我的手指头都扎肿了,好在这女红课一个月也就这么两次。兰嬷嬷很是心疼地为我擦了些药酒。
晚饭的时候我撒娇撒了个够本,央着兰嬷嬷像小时候一样给我喂了饭。我最近真是越发孩子气了。
掌礼嬷嬷刚刚把昨日宴会上的生辰礼物和清单一并送了过来。兰嬷嬷一下就找出了漓钺送我的礼物,屁颠屁颠地送来给我。
“公主,这是摄政王的礼物,你快拆开看看,可不能再像昨日一样不小心给烧了。”
我白了她一眼,拆开礼盒,是一坛酒。我撕开了酒坛的封口,凑上去使劲闻了闻。此酒清澄透明、蜜香清雅,是陈年的三花酒。
这酒香勾起了我久远的回忆。
七年前漓钺奔赴战场的前夕,父皇在宫中设宴为他壮行,饮的便是这用漓水酿制而成的三花酒。
在这家宴上,漓钺与父皇、二皇叔、三皇叔四兄弟痛饮当歌。
我依稀记得漓钺当时壮怀激烈地念了一首辞。
“风萧萧兮,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,不复还。
探虎穴兮,入蛟宫,仰天呼气兮,成白虹。”
那时我还太小,并不能明白这辞句里的深意。我只是觉得莫名的难过,便央着漓钺讨酒喝。
“四皇叔,香儿也想敬你一杯。”
“女孩子家也想学人喝酒,至少也等你成年了再说。”他笑呵呵地逗弄着我。
我瘪了瘪嘴,装出一副似要哭出来的模样。他见了又很是讨好地哄着我:“你别哭,皇叔跟你喝还不行嘛。”
他示意我倒了两杯酒。他两手各取了一杯,举起来碰了一下杯身。
“香儿,右手这杯是皇叔的,皇叔先喝了。”他举起右手的杯子一饮而尽。
“左手这杯是香儿的,皇叔替你喝了。”他又举起左手的杯子细细啜饮了起来。
“真想看到你长大的样子。”他轻轻抚着我的头、我的发,叹息着。
当日其他的景象都已模糊,唯独与他的对话我还记得如此清楚,仿佛是在昨日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