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换上了一身书生装束,正是出宫那日穿的那一套。
林嬷嬷进来禀报说我们出府游玩的马车和其他一应物事皆已备好,没想到漓钺这般快便已吩咐下去,而且奴仆们的执行力超出想象。
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,这睿王府里的所有奴仆下人,都是当年跟随在漓钺的生父林缙将军身边的部属和旧人,或是这些部属和旧人们的后代。他们大多有从军的背景,或者深受行伍的影响,唯漓钺马首是瞻,做起事来很有军人的作风,雷厉风行。
林嬷嬷执意亲自送我们出府,我便由了她。我和慕岚手牵着手,一路唧唧喳喳跟在林嬷嬷身后,她也不嫌我们闹人,反而时不时一脸慈爱地回头看着我们。仿佛回到过去一般,我和慕岚没羞没臊地围在她身边嬉闹玩耍,毫无顾忌。
那时多自在啊,满心都是快乐的。
而今,我还能体会到多少自在?慕岚没有变,林嬷嬷也没有变,变的只是我。
林嬷嬷带着我们已经绕了好几个地方,我有些奇怪,“嬷嬷,我们这是上哪儿啊?”
“那几个正门侧门全被人给堵上了,现在咱们去的是个往常极少用到的小门,今日还是王爷下了命令才专门为公主开了这扇门。”林嬷嬷叹道。
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,胆敢围堵摄政王的府邸?我有些不明所以。
慕岚眨了眨亮晶晶的眼,附和着:“正门和侧门确是出不去的,门外大排长龙,竟比东街早市还要热闹。”
我总算忆起了漓钺装病的头一日,晏大人似乎说过一句玩笑话,王府的门槛恐怕要被踏破了。
“嬷嬷,门外的都是些什么人?”
林嬷嬷一脸嫌弃地回道:“朝中的大小官吏和他们的随从,全都是来探病的,都已经打发过了,居然还赖着不走。”
“您都是怎么打发的?”我好奇地笑问道。
漓钺这病来得突然,装得明目张胆,任谁都知道是假的,可偏偏无人敢挑破。既然摄政王病重,这些朝廷官员们当然得巴巴地过来孝敬,明为孝敬,暗地里藏的却是试探的心。
林嬷嬷唾弃道:“他们这些人平日里阳奉阴违,正事不干,出了事全仰仗着王爷。这下把王爷给累病了,才知道来假装心疼心疼。老奴大发慈悲点拨点拨他们这群榆木疙瘩,若是他们能体察体察民意,替王爷分忧,王爷病愈是迟早的事。”
这话怕是漓钺交代她说的,漓钺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他们,定是要他们顺服,遂了民愿,他才会重新临朝。
到底是谁在与他做对,朝中定是有另一股势力拧成了一股绳,明里暗里掣肘,反对这救民于水火的赈灾之策。
到明日就已经是第三日了,他和晏大人约定的三日之期将满,他能如愿吗?
他定能如愿,我心中祈祷着。
我们继续前行,终于在进到一片隐蔽的林间后不多时,看到了林嬷嬷所说的那扇小门。藏得够深啊!我在这睿王府里摸爬滚打这许多年,哪里新长了根草都知道,竟从来不知道此处有个暗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