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趴在他的胸膛上,觉得他连身上都结实了好多,这人最近真的很忙吗?到底在忙什么……马车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宽敞,两具身体这样紧贴着,他身上的温暖也传达到她的身上。好像就没那么冷了。
等夏初岚从马车上下来,脸颊还在发烫。他们在大婚前偷偷见面,就像偷情一样。她抬手将他插上去的那支钗取下来看,钗柄是赤金的,钗头却是玉的,似乎是茉莉花的纹样,雕刻得十分精美。这必定是特意定做的,因为市面上几乎见不到茉莉花的图样。
他如何知道她喜欢茉莉花的?
夏初岚握着钗子往回走,忽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一道目光,回头看去,却什么也没看见。
腊月初八的早上飘了一点薄薄的雪。泉州的冬日是不怎么下雪的,临安下雪的时候也很少,不像北方一样会下鹅毛大雪。赵嬷嬷一早就弄了一大锅的腊八粥,分给左右邻里。夏初岚也被从被窝里拉起来,夏家的女眷都围在她的身边。
她本来就有些紧张,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围着,更加紧张了。
上妆有专门的侍女,思安和赵嬷嬷只是帮忙打打下手。杜氏和韩氏在旁边挑金银首饰,男方送的那一套肯定是要戴上的,另外还有夏家的长辈送的金玉项链和手镯。侍女将一层层的铅粉压在她的脸上,又上了胭脂和眉墨,夏初岚看着铜镜里的自己,几乎认不出来了。
并不是如想象的那样貌若天仙,而是非常地难看。基本上新娘若是这样上妆,都长得一样。
她忍不住笑,盖头揭开的那一刻,他要吓死了吧。
杜氏帮夏初岚插着发饰,眼眶又忍不住有些发红。她当然高兴女儿能找到好的归宿,但内心还是舍不得的。女儿嫁人了,那就是别人家的媳妇,总要受着许多束缚,往后也不是想看见就能看见的了。
夏初岚抬头看杜氏,叫了一声:“娘。”
杜氏用帕子印了印眼角:“瞧我,今日应该高兴的。”
韩氏在旁边说道:“当初阿荧出嫁的时候,我也掉了眼泪。等三丫头以后当了娘就知道了。父母都是舍不得女儿出嫁的,就跟心头肉被挖了一样。”
“二弟妹说得对。”杜氏点了点头,扶着夏初岚的肩膀,又柔声叮嘱了她几句。
亲迎是在黄昏时分。新郎盛装前来,骑马在前,花轿和随从在后。一路上都有乐工在奏乐,还有骑马的女子唱曲,队伍浩浩荡荡的,几乎全城都知道了。
等迎亲的队伍到了夏家,夏柏茂招待乐工和随从进去喝茶,还赠给他们礼物和利市钱。顾行简拜见夏家的长辈,他穿着圆领宽袍,腰上束着玉带,戴着折脚幞头。夏老夫人没想到宰相看着这么年轻清俊,彬彬有礼,丝毫没什么架子,心中越发满意。
等到了吉时,孙媒婆将换好衣裳的夏初岚从闺房中接出来,送上了花轿。夏初岚看着脚底下,耳边都是喧闹的人声和乐声,也分不清谁是谁,只是跟着孙媒婆走。
回程的路上,吹吹打打,热热闹闹。沿街有不少百姓围观,都听说宰相娶了个美貌的商户女,只可惜新娘坐在花轿里看不见。
花轿到了相府,新娘出轿子前,有阴阳先生拿豆谷泼洒门首,谓之压煞。新娘下轿,但脚不能踩地,而是走在事先铺好的毡花席上,前面有手持莲花烛台和镜子的侍女引路。
进家门前要先跨过马鞍,鞍与安同音,有平安的寓意。等跨进家门,便正式成为夫家的人了。
夏初岚被带去洞房坐床,顾行简则先去换衣服。男方的直系亲属帮着接待送嫁的女方家眷,但他们只喝三杯酒就要退回去了,不能久留。
顾行简换了一身绿袍,戴着花幞头,前去洞房稍事休息,等候拜堂。还没拜堂是不能掀起新娘的盖头的,而且屋子里围着很多人,两个人不能说话。夏初岚低头看着脚踏,能看到他穿着的黑色皂靴上面一层不染。
幸好是寒冬腊月,她身上的衣裳很厚重,却没怎么出汗。手心倒是出了很多的汗,全都擦在裙子上了。
顾行简也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,被吵得有点头疼。但是阿兄说成亲一定要热闹,这样对新娘才好。他看到夏初岚的一截玉手伸出厚重的袖子,偷偷在裙子上擦了下,觉得很有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