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思远似乎早已经料到有这个问题,是以半点也没有慌张“老四,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,我是做事,你是做人。我做事时,是想着这件事是好是坏,未来的前途怎样;你做事时,想的是对做事的人有没有好处,他们又会有什么结果。所以我得正道,你得人心,这就是咱们的区别。这些话,我都记住了,你这个问题,我其实也已经料到。你是不是想到了长安还有武昌的旗城?”
“差不多是这样,据我所知,这并非是污蔑,阿尔比昂在长安的传教士,也向阿尔比昂使馆做出过汇报。”
“葛明军的情形……或者说组成,很复杂。他们包括了新军,市民,还有会党。做这种屠杀勾当的,无一例外,都是由会党组成的民军所做,他们并不懂得主义,思维方式比较原始,也推崇野蛮残暴的方式。因为旗城反抗,才有了这样的屠杀,这也是造成屠杀的诱因。孙先生本人,对于这样的屠杀,是持反对态度的,他在扬基发来的电报明确指示,我葛明军的纲领为五族共合,其中也包括旗人。只要他们不顽抗到底,葛明军会给他们一条生路。至于那些会党分子,他们并不遵从孙先生的命令,我们暂时也很难约束那些行为。”
他又解释着“我不是在卸肩膀,而是在讲事实,对于长安和武昌发生的事,我也感到很遗憾。但是也请老四你想一想,旗人夺我中原江山时,杀了多少汉人。这些人也是在为祖先报仇,不好苛责。至于说到十格格和庆王等人,我之前考虑的是民族大义,是旗汉之防。你想想,你的身边睡着一个旗人格格,总是想着复国,对于葛明者是不会友善的。山东虽然你是大都督,但是不是自己的小王国,必然会有葛明同志到这里工作,到时候彼此不能相容,会酿成悲剧。可是现在,我的想法改变了,既然孙先生说五族共合,那么我们就该按先生的指示行事。十格格,庆王,他们都在共合范围之内。在松江,我和秀荣学了一句白相人的话,闲话一句。今天我就跟老四闲话一句,只要你山东宣布光复,撤下黄龙旗,你境内所有旗人,由你负责处置,葛明正府不会横加干涉。”
赵冠侯笑了笑“士别三日,刮目相看,二哥确实比当初,更为干练了。我对于葛明的态度,二嫂是知道的,事到如今,我的态度,依旧没有变过。”
邹秀荣向前一步“老四,嫂子眼里,你如我的小弟一样,有谁要害你,我第一个不答应。可你有什么错处,我也要说。你的想法不对头。山东是中国人的山东,不是你的山东,你不能把这看成你的囊中之物。大都督是你做,但是,肯定会有其他同仁来,跟你共同管理山东的民政财政,如果说一切权力都交给你,不许外人进来,山东就成了国中之国,你想一想,有没有这种道理?”
赵冠侯一笑“嫂子,您说的对,可是这片基业是我打下来的,我当然不愿意外人来分享。再说一句不见外的话,我和简森的关系你是知道的,换个别人来管财政,简森会不会买帐?几国领事会不会点头?到时候闹出纠纷来,还是你们自己吃亏不是么?当然,这事不是我一言而决的事,可以这样,我回头请咨议局的人来议一议,看大家的意见做决定。在议出结果以前,我和我的部下,严守中立,不参与战争就是。”
经过上次的自制军风波后,整个山东的咨议局,事实上已经名存实亡,既无权咨,更无事议,实际是山东巡抚手上的提线木偶,想要怎样便能怎样。
议长由王鹤轩兼任,其本就是个纨绔,又是赵冠侯的幕友,由他担任议长的咨议局,立场不问可知。赵冠侯此说,就是个托词,但是一个严守中立的态度,也是一个极大的收获。对于孟思远夫妻来说,第五镇只要不参与南下作战,则整个大局,都可以稳定下来。
这事一议定,彼此的气氛就更融洽,赵冠侯又问起湖广军事。邹秀荣对其并不隐瞒
“湖北方面,预计招募五协新军。结果没用两天时间,就招齐了。兵员并非是那些失去土地,走投无路的饥民百姓,而是市民、小商人还有工厂作坊的学徒。他们都有一口饭吃,安心工作也可以生活,却义无返顾的投身葛明,随时准备捐躯,你说是为什么?因为他们想活的像个人,不希望再被异族所统制。大家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男人割掉辫子,女人放足。”
她是洋派作风,提到女人放足,并不会有什么害羞之感,反倒是大谈缠足对女性的危害,孟思远也不见怪。她随即又说道:
“服饰上,暂时没有定下来恢复什么样的衣服,但是袍褂,肯定是不穿了。但是西装……太过泰西化,没有我们自己的特色,也不被提倡。”
赵冠侯苦笑一声“这就麻烦了,我的衣服除了袍褂就是西装,都不让穿,我穿什么?”
“别打岔!大家谁不是这样?到时候自然会有新的衣服样子设计出来,总是有新式衣服可以穿。其实我和思远穿的都是西装,也没什么关系啊。是不提倡,不是反对,葛明正府不会像野蛮的大金那样,搞什么留头不留发,留发不留头。最多就是遇到那些顽固不化的人,强行剪掉他们的辫子,这也是为了他们好。山东不是很早就推行卫生法,收卫生税了么?很多人都没辫子了,这对你们不是问题。”
赵冠侯早在葛明以前,就在山东以收税的方式调剂,凡是有辫子的,要额外交卫生税,以此促成人们主动剪辫。当然,也有一部分坚持不剪者,山东方面,也不会勉强。
他笑道:“这样就明白了,只要是生活依旧,不搞杀人放火的葛明,我一概都欢迎。细节问题,咱们可以慢慢议,二哥二嫂也该回家,看看老太太。邹宅那边,是斋翁在替二嫂看房子,什么事都没有。如果泽翁在松江住不习惯,也可以回山东来住。”
邹秀荣道:“我不同你道谢,那样就见外了。爸爸在松江过的很好,和你的岳父一起经营善堂,日子过的很充实,短时间内,未必会回来。你也知道,战争一旦打响,松江必然会出现大批的难民,这些人,都需要安置,这个时候离不开人。”
“那就有劳泽翁了,他跟我岳父能说的上来,就一切都好。原本觉得一个山东人,一个松江人,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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