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打的干净利落。当了皇帝,就要和大总统有区别,否则,又怎么压的住那些军官?”
“金英,你不懂,皇帝并不是好做的,一干骄兵悍将,需要用大义名分压服,也需要用实力手段震慑。地方督抚在前金时代就与朝廷争权,现在也不会例外。出头的是蔡锋,包藏异心的还不知道有谁。我们如果一个个去猜,再去抓,纵有千手千眼,也忙不过来。这次是个机会,我等着他们自己跳出来,再把他们一网打尽!”
这位洪宪皇帝脸上,流露出几许狰狞“我的身体不行了,恐怕不能陪伴你很久,在我倒下之前,总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,总得为你和孩子,留下一个稳固的江山,才能闭的上眼。”
他握住沈金英的手“你看着,这回我就打一场大胜仗,让你看看我的本事。等打完这一仗,我就好好歇歇,到时候,一切都听你安排。”
对于这场志在必得的胜利,袁慰亭必然要选派自己的亲信出征。广东因为在前金时代,就是两广总督驻节之地,加之广东督军龙齐光一向为袁系忠臣。是以不但加两广巡阅衔,且封为郡王,在这次的洪宪大封赏中,是仅次于赵冠侯、黎黄坡的第三爵位。
以龙齐光带兵出两广,陈宦领兵坐镇四川,除此以外,为了保证自己命令得以顺利实行,前线士兵认识到北洋的战力。这次更是派出了手下爱将唐天喜,以及自己的御林近卫。
唐天喜这位男宠出身的武官,是袁慰亭身边的第一心腹,从某种意义上讲,几可与沈金英分庭抗礼,不分高低。袁慰亭曾不止一次称其为,我之子龙。河南新成立的第七混成旅,就是给这位胯下子龙的封赏。
既为御林,武力自然不会孱弱,不管是编制还是军费,都是按照一个师的标准拨发。唐天喜跟随袁慰亭多年,耳濡目染,掌握部队的能力是有的。军费充足,军心也不成问题,现在困绕第七旅最大的难处,就是武器。
按袁慰亭的计划,该旅准备以巩县兵工厂的存货进行武装。可是等到唐天喜上任后才发现,巩县的军火库里的物资,只有帐面上的一半。整整半个师的武器装备,弹药补给,都没了踪迹。
这名兵工厂的负责人,关系可以一路通到袁克云那,对于这位胯下子龙,虽然恭敬,却不至于畏惧,话里更是软中带硬。隐约间点出,自己的生意,是受大公子的授意,如果唐旅长执意追究,大公子不会高兴的。
唐天喜自度,绝对不该得罪袁克云,只能强自忍下这口气,在签收单上写下名字。至于亏损的装备,巩县方面倒也能想出办法“去找山东兵工厂解决。”
那位兵工厂的总办,振振有辞“这两年,山东在河南挖墙角挖的厉害,又是给家属安排工作,又是供子弟读书,还有什么退休工资……反正一堆没听过的名词,就连工厂里的普鲁士工程师,都被挖走了,有本事的没剩几个。咱的兵工厂虽然规模大,实际产能,还不足山东兵工厂的一半,质量更是没的比。咱到现在只能造滑膛枪和少量线膛枪,山东可是能造米尼步枪!还能造大炮!唐旅长有大总统的面子,还不能从赵冠帅手里要到一批军火么?”
唐天喜有苦自知,自己固然惹不起袁克云,可是自己加上袁克云,捆一起也未必惹的起赵冠侯。自己手上的军费,是用来维持部队发饷的,如果用来买军火,就不够用。连袁慰亭都刻意笼络着赵冠侯,他唐天喜凭什么有自信,能赤手空拳搞来军火?可是除了山东,他也没有其他途径可以搞到军火。无论如何,总要走一次才行。
火车在济南车站停下时,他还是没能想好,该如何向赵冠侯张口。却见接站的,既不是山东正要,更不是赵冠侯身边的心腹如高升、霍虬等,只是副官刘俊。虽然人依旧很热情,但是唐天喜的心已经凉了一半。连副官长高升都没来,可见在赵冠侯心里,自己什么都不算。
他的出身,决定了他善于表演的特长,对所有人,都能装出笑脸。边走边若无其事问道:
“冠帅身体还好?一到年底,大帅府的事情想必是最多,不知道现在大帅在哪办公?”
“大帅啊……现在在教堂了。”刘俊的表情很有些古怪,似乎是想笑,又似乎是有些别的情绪在里面左右。唐天喜忍不住又问,刘俊摇头道:“这……这可怎么说好?大帅,在结婚。”
“结婚……这也不奇怪,冠帅是共合将星,年少丰流,大总统都知道这个名声。一准是哪位佳丽,又入了冠帅的法眼。这还能结婚?是哪位大家闺秀有这个福气,能混个仪式?”
“不是……问题不是这样,冠帅是和凤喜太太结婚。”
唐天喜一愣“凤喜太太?这是从何说起,不是生了一儿一女了么,怎么还结婚?”
“是这样,大帅在山东推行婚姻法,讲一个结婚自由,离婚自由。不但男人可以休女人,女人也可以休男人。可是唐爷您是知道的,山东这个保守的地方,有法是一回事,能不能推行下去,又是另一回事。婚姻法虽然颁布了,但是实行的不高,就连当官的,都不按着婚姻法判。大帅为了给老百姓带个头,就和太太们都离了婚,然后挨个结婚。这些日子,没干别的,天天忙这个。结婚离婚,离婚结婚,这通折腾……除了程月太太和十格格,其他人都来干这个时髦。这下倒好,内宅里,大多数太太都和大帅办过婚礼,大太太要不是脾气好,非气死不可。这下,她可怎么说自己是大房,怎么压住其他各房?”
教堂里,一脸无奈的普鲁士神甫,无精打采的例行公事“你愿意……反正你知道那些话,就不用我再重复了。这个月你已经玩了好几次这样的游戏,你就不能把教堂留给那些真正需要的年轻人么?”
“神甫,注意你的身份,我是付过钱的,履行职责。对了,我得回答你的问题,我愿意!凤喜,你呢?”
凤喜无奈道:“我愿意,我愿意,好了吧?我的王爷,咱别玩了,丫头还等着我,敬慈也还等着我陪他玩呢,厨房的灶上还炖着汤,我得赶紧回去。”
在宾客座位上,苏寒芝看着一旁的程月,小声道:“你看,凤喜嘴上不管怎么说,一穿上这洋人的婚纱,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。你如果愿意的话……”
程月却拼命的摇头,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着转“不离婚,打死我也不离婚!万一老爷不跟我办婚礼可怎么办?我活是赵家人,死是赵家鬼,绝对不能离婚。”
唐天喜与刘俊来到教堂时,正赶上赵冠侯俯身去亲凤喜,神甫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们。唐天喜不确定赵冠侯是否看见自己,但是后者并没有与自己打招呼的意思,亲过新娘,就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说笑。他摇摇头,转身就走,任刘俊在后面怎么喊,也没有停下的意思。
他心里有数,赵冠侯的婚礼,不是办给自己看,可如果自己现在还张口要军械,就是不知进退,这些年的官场,就算白混。这天下的变数,越来越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