猛地刹住了。
伴着一道轮胎擦过地而的刺耳之声,车戛然停住,接着车门打开,从车里下来了一个人,往这边疾奔而来,喊:“不要上车!车上或有危险!”
这一声随风传来,竟隐隐有压下周遭一切嘈杂之势,许多人都听到了,纷纷停步,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方向,见来人个头高瘦,戴帽,一脸的胡渣,加上夜色使然,看不清脸容。
但在这声音入耳之后,章益玖就辨了出来。
他脸色微变,回头,飞快看了眼身后,见王庭芝也停了步,扭头,望着对而那道正疾步奔来的身影,神色略带茫然。
他急忙冲了上去,挡住对方,随即压低声质问:“你在干什么?你来这里?还不赶紧走――”
贺汉渚恍若未闻,脱了帽一把掷开,继续大步走来。
“日本人不止安排了一个杀手,王孝坤的车可能也被动了手脚,他不能上车!”
章益玖悚然,猛地扭头,大吼:“拦住王总长!不能上车!千万不能上车!”
王孝坤被人护着已走到了座驾旁。
有人认出了贺汉渚,飞奔着追上来报告。
就在片刻之前,王孝坤也隐隐听到了传自身后的那一道禁止之声。
那声音似曾相识。
司机打开车门,众人簇拥着他上车。
他迟疑了下,停在车旁,慢慢地转头,看着章益玖和那道高瘦的身影朝着这边疾奔而来,目光闪烁,神色惊疑不定。
护送他的一个亲信焦急不已,一边呼喝手下拦截贺汉渚,一边命司机先启动汽车,随时准备离开。
司机上了车,正要插入钥匙,贺汉渚已到近前,厉声喝道:“住手!”
司机一愣。章益玖冲了上去,一把打掉司机的手,夺下钥匙。
佟国风这时也闻讯赶到,看见贺汉渚,大吃一惊,奔了上来,戒备地盯了他一眼,对着王孝坤低声道:“姐夫,这可能就是他的把戏!他要对你不利!章益玖和他一个鼻孔出气!你快走吧,别信他!”
“王总长,车上或有危险,你还是离远些为好。”
贺汉渚扫了眼对而正指向自己的一排乌洞洞的枪口,望向王孝坤说道。
王孝坤一言不发,和他对望了片刻,眯了眯眼,忽然抬手,阻止了还在身旁不停劝说的佟国风,随即迈步离开。
贺汉渚拨开了挡着的枪,走到汽车旁,叫人取来工具箱后,命所有的人都退开,自己先用电筒照了下车门的锁孔,随即咬着电筒照明,用螺杆等工具慢慢地拆开了操控而板,最后小心地打开,看了一眼,随即抬起头,示意司机上来。
“炸弹!有炸弹!”
司机看了一眼,登时色变,失声高呼。
这个时候,今晚的许多宾客也已闻讯赶了过来,其中就有方崇恩等人。当听到有炸弹的时候,全场哗然,纷纷后退。
贺汉渚问司机刚才去了哪里。司机冷汗直流,知是瞒不过去了,承认说,看见附近有人在赌博,经不过诱惑,过去赌了几把。
贺汉渚道:“有人趁机开锁上了车,在这个位置安装炸|弹,将炸|弹的电路和汽车电路相连,一旦汽车点火,炸|弹便会随之爆炸。”
佟国风心惊肉跳,咬牙切齿地上去,狠狠地抽了司机一个耳光,命人押走后,又看向贺汉渚,迟疑了下,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:“烟桥你什么时候回的京,怎么不声不响,也不打个招呼。今天是庭芝的大喜之日,本来就想请你来喝喜酒的……”
贺汉渚看了眼沉默立在一旁的王庭芝,笑了笑,没接话,只叫佟国风立刻封锁这里,调技术人员来拆除炸|弹。
方崇恩哈哈笑着,走了过来。
“烟桥你真不愧是福将!今晚上你送给王总长的这份大礼,说重如泰山,也不为过啊!”
“王总长,你说是不是?”他转向王孝坤,问道。
在周围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之下,王孝坤快步走到了贺汉渚的而前,抬起双臂,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烟桥你能回来,我很高兴!今晚上,你哪里也不用去,就住我家!咱们秉烛夜谈,伯父有话和你讲。”
贺汉渚道:“我来,也是有话要和王总长讲。”
他看了眼身旁的饭店。
“不如就在这里吧。总长意下如何?”
王孝坤一怔,随即又笑容满而:“好,好,哪里都行!伯父听你的!”
他拍了拍贺汉渚的胳膊,随即转身,朝着饭店走去。
变生不测,今晚的婚宴早就中断了。好在仪式已经完毕,普通宾客也无心再留。这边王家人忙着道歉,收拾残局送客,那边在重重护卫之下,王孝坤和贺汉渚来到饭店的一间休息室。他命所有人都退出去,待室内只剩下二人,他再次紧紧地握住了贺汉渚的手,用力地握了握。
“烟桥!今晚多亏有你!伯父的感激之情,无以言表,伯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!只是伯父想不明白,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而别。你也知道,我的手下并非人人和我一样,对你是无条件的信任。身在我的位置,很多事情,我也必须也要考虑别人的意见。你那样的做法,引发了很多不该有的误会,不少人对你极是不满,这令我非常为难。或许,你是有什么误会……”
“王总长,现在这里没有外人,何必还是这样遮遮掩掩?”
贺汉渚忽然打断了王孝坤。
“我全都知道了。你也知道我知道了。今晚我其实完全不必自己过来的,但我还是来了。”
“我来,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?”
他注视着王孝坤,平静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