育于母体有损,生了鲤儿后,两人是有避孕的。但也没有用服药之类的强硬手段,就算着安全期来。
卫桓一听支起身体,高兴道:“好啊!”
他是真高兴,早年家庭温暖严重缺失,他爱妻子,爱孩子们,对于每一个孩子的诞生他都是极期待的,是绝对不会嫌多的。
既然说定,那么后续他们就没有再避孕了。
卫桓身强体健,埋头耕耘一番,没用太久,翻了年的正月,姜萱就传出喜讯。
姜萱打脸了。
前头两个孩子怀得太轻松,故而三胎她信心满满,还打算工作到临产,坐月子时再休息不迟。
不想到了第三胎,她怀相却不好。
准备的也没什么不对,一切养得和琅姐儿两个都是一样的,可偏偏这个折腾得厉害,孕吐、厌食、晕眩,轮番上阵,怀个孩子没胖,反而消瘦得厉害。
到了孕中后期,却肿起来,腿脚一按一个坑,久久才复原。
吓坏了卫桓,雷霆大怒,他又急又气。太医署的太医们头发都掉光了,拼命磕头禀,此属妇人妊娠反应,厉害却未算罕见,由于娘娘坚韧未损母胎,药却不好多开的,是药三分毒。
最重要的是,这药喝下去没多大作用,既母胎未损,不吃为上。
卫桓无计可施,只得一天天地守着她。
他把政务全部搬进内宫,专挑她晨早未起午后休息,还有晚上早睡的时候来处理。她清醒时,他陪伴在侧亲自照顾,半点不肯假手于人。
到了孕后期,姜萱小解频频,就连这个,他都亲手服侍,稳稳扶抱着她,亲自伺候宽衣解带。
说不感动,那是假的。姜萱如今腿脚浮肿,脸也圆了,肤色黯淡不少,反正是变丑了。可是他还是爱着她疼着她,看她和旧时没丁点差别。
他爱她,本来就不是因为她的容貌。
反而是姜萱介意多一些。
又听她摸着脸嘟囔,他俯身亲了亲,安慰道:“等生下孩子就好了。”
他心疼极了,这回她可吃了大苦头。
说到生孩子,也快了,姜萱如今怀孕八个多月,再坚持一个月左右,就要瓜熟蒂落了。
但谁知这个小的没有按理出牌,将将要满九个月时,她忽然早产了。
生得极不顺,从早到晚,生了一天多的时间,最后还上了参片和汤药,才把孩子给生下来。
是个男孩,比哥哥姐姐都要瘦弱一些,差一两才四斤重,折合现代约有五斤一两上下。姜萱一把他生下就晕厥过去了,一天后才见醒。
刚睁开眼,就是闺女和大儿子的带哭的呼声。两小扑倒她床头来,鲤儿哭道:“我不要弟弟了,我不要弟弟了,我要阿娘!”
初初知道要有小弟弟的时候,姐弟两个是极欣喜的。可随着母亲孕期不适,再有生产不顺,可吓坏了两个小的。
姐弟两个就坐在母亲床前守着,整整一天,哪里也不去,谁说也不听。
见母亲清醒,这才哇地哭出声。
姜萱想支起身体抚抚两个孩子的脑袋,却被卫桓立即按回去,他蹙眉:“你躺好了,太医说你这回需好生调养,得坐满双月子。”
姜萱也觉力气不甚足,只好听他的。
她躺在床上,开解她的儿子闺女:“阿娘怀你们的时候,也是这样的,后来不是养好了?”
她是怕两小因此排斥小弟弟,这隐患得即时消弭了。
琅姐儿和鲤儿对视一眼,神色立即纠结起来了,“……这样的吗?”
“是呀,要不怎么说要孝顺父母呢。”
鲤儿已经开始开蒙了,先生一开始就教孝道,琅姐儿更不必说了。
这个说法很合理,他们也是这样的话,那说不要小弟弟是不对的。
琅姐儿有些愧疚,鲤儿小胖墩也纠结起来了。
姜萱笑着轻声说:“阿娘得养身体,你们提我照顾小弟弟,莫让乳母们怠慢了他,好不好?”
“好!”被分配了任务,又见母亲清醒了,两小认真应了,蹬蹬蹬往隔壁侧间跑去。
他们小弟弟养在侧间。
“孩子可好?”
带姐弟俩走了,她才轻声问卫桓。
卫桓绞了巾帕,给她擦拭脸面和手,小心垫起一点她的头,捧着粥碗一勺勺给她喂。
“好,虽瘦些,但并无不足。”
姜萱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,“那就好!”
她很兴奋,但声音仍旧不高,这回生产她吃了大亏,才这么一会功夫,面上就现出疲态。
卫桓小心翼翼喂了粥,伺候她涑了口,抽了软布让她平躺回去。
他俯身搂着她,低声道:“这个小的出了来,咱们以后再不生了。”
前头姜萱怀的两个都轻松极了,生产也很顺,故而卫桓很乐意多要孩子。哪怕他是听闻过生孩子等于在鬼门关走一圈,但感触实在不深,甚至觉得有些夸大。
这回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。
吓坏了他。
站在产室门外,他手脚都是冰凉的。
根本无法想象失去她。
三个孩子很够了,真的,这个过后,再不生了。
即便过去一天,依旧心有余悸,卫桓一再抚摸她的脸颊,低头小心亲吻了她的额头,低低说:“你睡吧,我守着你。”
不生就不生了,两个儿子够了,姜萱也没打算成为超生游击队。
她眼皮子有些睁不开了,“嗯,你多看着孩子,他还小,还有琅儿和鲤儿……”
她睡了过去。
卫桓亲吻她眉心,轻轻给她掖好被角。
他守着她,直到她熟睡,才轻轻起身,招来侍女低声吩咐小心照顾,轻手轻脚去了侧间。
新生的孩子躺在悠车里,乳母侍女打起十二分精神照顾着。屋里还有琅姐儿和鲤儿,姐弟两个端来小墩子坐在悠车一侧,瞪大眼睛盯着悠车和乳母。
“阿爹。”“阿爹。”
见卫桓进来,乳母侍女无声见礼,两个孩子小小声喊着,他们知道大声会吵到小弟弟睡觉。
但小家伙还是醒了,“咿呀”一声,扁扁嘴啼哭起来。
哭声细细的,远不及兄姐当年嘹亮,红彤彤的小婴儿有些瘦弱,他握着小拳头挣动着,力气小,没能睁开襁褓。
卫桓小心翼翼抱起他,“别哭,乖乖的哈。”
他心疼极了,低声哄着,来回摇晃,问乳母知道才吃过奶,他亲自摸可是便溺了。
并没有,尿布才换过,很干爽。
不过小婴儿啼哭,也不需要理由的。
琅姐儿和鲤儿跟着弟弟,仰头看着小襁褓,“弟弟莫哭了……”“不哭!”
小婴儿哭了一阵子,被爹爹哄住了,卫桓半蹲下来,让姐弟两个看小弟弟。
小婴儿睁开眼睛,黑琉璃般的眼瞳浸在清凌凌的水光中,看得人心都要化了。
就连调皮捣蛋的鲤儿都屏住了呼吸,他小心伸手,轻轻摸了弟弟小脸一下,瞪大眼睛:“弟弟好小哇……”
“是啊,鲤儿当兄长了,要保护好弟弟知道不知道?”
“知道!”
“还有我还有我!”
“嗯,阿爹知道,琅姐儿一向都是好姐姐来着。”
琅姐儿抿唇甜笑。
“不过得先照顾好自己了,才来照顾弟弟。”
卫桓说:“你们昨儿睡得少,先回去睡觉,睡醒再过来,好不好?”
两小却不乐意,他们不愿意离开父母和小弟弟。
最后,卫桓吩咐整理好侧间的长榻,就让姐弟俩睡小弟弟的屋。
两小确实累得很,躺下没一阵,就睡熟了过去。
卫桓陪着,等闺女和大儿子睡熟了,他才起身,把怀里的襁褓抱回姜萱睡的内室。
轻轻将襁褓放下,就放在妻子枕畔。
一直有些动静的小婴儿嗅到母亲的气息,一下就安静下来。
一大一小,安静睡着。
卫桓一一抚过,俯身轻轻一吻,未再言语,他就静静坐在床沿,无声守着。
室内静谧,恬和安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