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一过,正始七年的春天来了,干支丙寅。
洛阳的积雪渐渐消融,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。晴朗的一天,富贵漂亮的大将军府内宅庭院里、一派祥和,大将军的夫人刘氏正带着四岁的儿子阿顽在玩耍。
男孩从小到大都爱玩,正好曹爽不在府中,刘氏便由着孩子、眼里只有怜爱之色。
阿顽的父亲曹爽那么大了,还不是一样爱玩?去年几乎一整年没怎么出去游玩,今年刚开春,他便耐不住性子、带着兄弟等一大群人出城狩猎去了。只不过大人玩的东西不一样而已。
据说去年是因为有人劝诫曹爽、要提防司马家。不过后来司马家在中外军的兵权被削了,司马懿又病得路也走不动、看起来时日无多,曹爽等便没再理会司马家。
不过最近朝廷里和大将军府都没什么事、一切如常,只有昨天有官吏禀报,说是黄河上有不少流民渡河南下,多半是河内郡等地的百姓。
春天的气候宜人,但也是青黄不接的时节,粮食不够吃的人们、这个时候确实容易出来逃荒。
刘氏可怜那些百姓,还叫奴仆运了些粮食出城,在大路边设粥铺。她一个妇人,实在做不了什么事,只能做点小事,好让自己稍微心安。毕竟这天下的百姓,以前是她们刘家的子民、现在又是曹家的子民。她儿子阿顽也姓曹,多积点阴德不是坏事。
这时刘氏正跪坐在亭子里,亭子外面的侍女蒙着眼睛、在那里数着数。
阿顽急忙地躲到了刘氏的身后,稚气地说道:“阿母不要与她说。”
刘氏笑着提醒道:“阿母这里躲不住,那边有树丛,汝躲到树丛后面去。”
阿顽果然跑到了矮树丛旁边,立刻往树丛里钻,结果上半身钻进去了,屁鼓和小腿全在外面。
侍女数完了数,拿开眼睛上的布,转头一看,就看到了眼前滑稽的一幕,顿时“哈哈”大笑。身边的侍女们都笑了,刘氏也不禁掩嘴笑他。
就在这时,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走了过来,脸色慌张道:“夫人,严将军报,司马太傅带兵来了!”
“阿!”刘氏愣了一会,才急忙站了起来,转头吩咐侍女道,“看好阿顽,我去瞧瞧怎么回事。”
刘氏立刻带着人往前厅那边走,刚出门楼,就看见了帐下督严世。严世揖拜道:“夫人勿忧,府中尚有三千兵马,仆已下令关闭府门、召各队坚守。”
“不是听说、司马太傅不能走路了?”刘氏蹙眉道。
严世答不上来,说道:“夫人请坐镇前厅,仆上望楼一看便知。”
刘氏一头雾水,但又感觉好像出了
大事。心慌之下、她没去前厅,却到了望楼下面,等着上面的人及时禀报情况。
严世拿了一把弩,便快步冲上了望楼。
没一会,一个士卒下来禀报道:“严将军看清了,带兵的人正是司马太傅!”
这时望楼上的严世张弩上弦,端着强弩瞄准了外面。旁边有人却拉住了严世的手肘,说了句什么话。刘氏仔细看了一下,很快发现,栏杆后面的阻止严世的那人、正是部校尉孙谦。
严世刚放下弩,却再次抬起了弩。孙谦又拉住了严世,两人好像在争执。
第三次严世的手肘又被拽住,毕竟孙谦的官职比严世大,严世终于作罢。
不多时,两个武将都从望楼上下来了。严世上前道:“夫人,太傅府的兵走门前过,必定要去夺武库!可惜刚才错失了射杀司马懿的机会。”他说罢转头狠狠看了孙谦一眼。
孙谦道:“事情还没搞清楚,汝便把辅政大臣射杀了,想过后果吗?”
他稍微停顿,又道:“此时应立刻派人南下,去禀报大将军,诸事都得大将军定夺!”
严世“唉”了一声,说道:“怕是城门也快被关闭了。殿中校尉尹大目是大将军的亲信,应先告知尹校尉,让他想办法告知大将军、城中出大事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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